徐凝门：扬州唯一以人名命名的城门

徐凝门桥旧址 上世纪60年代的跃进桥

　　■程裕祥 

　　徐凝门，原是明嘉靖年间建新城所开的东门便门，后为纪念唐代诗人徐凝居扬州，并在《忆扬州》中写道：“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尖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首诗使扬州有了“月亮城”之美誉，而改为徐凝门，此门系扬州唯一以人名命名的城门。城内有徐凝门街，北通蒋家桥。城外有徐凝门外东河边、东城根，徐凝门外西河边、西城根等地名。旧时，有一徐凝门渡(亦称头摆渡)沟通古运河两岸交通。

　　缺口，原称通济门，又称阙门，在新城之东，相传为异族入侵扬州之入口，故名。城内通缺口街(今为广陵路东段)，城外以古运河为界，向北为缺口北河边、向南称南河边。古运河东岸有缺口东小街、缺口东南段、缺口东北段等地名。解放后，上世纪50年代末，在古运河上架设跃进桥。这两座位于扬州城东南隅的城门虽名不见经传，但也留下许多令人难以忘却的记忆。

　　昔日徐凝门外运河边

　　徐凝门地处扬州老城区东南角，地理位置偏僻，貌不惊人。然自清乾隆以后，许多大江南北的商人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各路客商接踵而至，寓居者与日俱增，在城内临城脚下的南河下大兴土木，巨室如云，舆马辐辏，逐步发展成官商聚集的大街而冠盖扬城。从此，徐凝门也开始繁华热闹，给徐凝门外运河两岸带来勃勃生机。

　　据久居徐凝门外九旬老人石麟书老人回忆，在民国年间，徐凝门城门内外大街为长条石铺设，沿城外东河边、西河边码头、船行、仓库、商铺林立，热闹非凡。既有江淮、薛鸿记、泰昶昌轮船运输公司，又有杂货店、麻绳店、木香行、粮食行、木板行、南北货店、茶食店、炒货店、酱园、车旋店，还有饼面点、饭菜馆、客栈、理发店、烟酒店、不垢池浴室、王海峰骨科诊所和同济救火会。可以说，当年的徐凝门城外是一个行当齐全、居民密集的小集市。

　　旧时，徐凝门外古运河边设有一津渡，俗称头摆渡(亦称“陈家渡”)， 是南乡一带农民和城里居民进出城的一条主要渡口，从该渡口向东还有二摆渡、三摆渡。古运河南岸徐凝门渡口与福运门渡口之间，因过去沿街两侧有张、孔、田、朱等多家皮革作坊，故当地百姓称此街为皮坊街。从前，在古运河南岸小滩上还开设几家柴篷，木行、竹行，其中尤以“杨正安柴篷”较为享名。另外，此地段地处“大水湾”附近，水流较急，逆水行船艰难，故昔日这里还有几家“纤行”，当地贫困居民除以种田为主业外，不少住户还多以背纤、挑柴谋生。

　　留在记忆中的康山

　　康山位于徐凝门东北侧，系宋代开挖运河时积土而成。明嘉靖年间，砌筑新城才包入城内。扬州素有“三山不出头”之说，所谓“三山”是指禹王庙的巫山，蒋家桥的倚山，徐凝门的康山。康山因明代状元康海(字韩德，号对山)曾在此筑室隐居，著名书法家董其昌为其题横额“康山草堂”而得名。从此，康山逐渐成为扬州胜迹之一。

　　清乾隆年间，大盐商江春在康山观音堂侧，重建康山草堂，增设园林池沼，畜养名伶舞姬。乾隆第六次南巡带着颙琰(后来的嘉庆皇帝)游康山后，父子二人均作诗一首。清同治十三年(1874)曾国藩卒于两江总督监管盐运任上，扬州地方官奉命利用原盐宗庙改建曾公祠，祀曾国藩。光绪二十年(1894)江西盐商卢绍绪购得康山草堂旧址，造屋构园，历时三年，耗资白银七万余两，在此建成规模宏大的住宅“庆云堂”。卢氏大宅门前后进深190米，宽70米，占地5500平方米，共9进。整个建筑宽敞宏大，水磨砖刻精雕门楼，为扬州现存体量最大的盐商住宅，1962年，被定为扬州市文物保护单位。

　　扬州地处长江中下游苏北平原，扬州人称呼的“山”，实属于高冈、土丘一类。笔者少年时代在“苏扬实小”读书时，曾与同学一道去康山玩过。在我的印象中，康山只是一座10多米高的土丘。据石麟书老人回忆，民国年间，康山大半已成荒丘，山麓嵌有石刻董其昌书“康山草堂”四字。山上有观音堂一座，房屋数间，周围种植树木，佛殿内供奉几尊佛像，住有几个和尚。平时，徐凝门附近常有信徒或家中有人生病无钱医治者，到此烧香跪拜，并用红布条“记名”挂在木香树上，以求观世音菩萨保佑，疾病早愈、平安无事。

　　1954年夏，古运河水猛涨，扬州城遭受特大洪涝灾害，环城马路多处低洼地段遭洪水淹没，因取土打坝、填埋低洼地和建房用土，康山陆续被平为空地，地基改做他用。

　　旧时缺口河东小街

　　缺口河东小街，地处缺口城外古运河东岸(今跃进桥东南)。过去，这里是缺口渡的东渡口，是扬州城里通往施家井、太阳宫、宦桥、十井口、霍桥和洲上一带的主要干道。街长约300米，宽4-6米不等，住有20多户人家。另在沿运河边设有柴草铺和搭建不少披棚户，居住着一些外地逃荒来扬的贫苦人。旧时，缺口小街虽不及洼子街市井那样繁荣，但因地处缺口渡口必经之地，常有南来北往路过行人和东乡上街卖菜、挑粪农民在此歇脚等候渡船。据家住东郊78岁老人徐文富先生回忆，过去小街上有方家香店、徐家豆腐店、李记粮店、高记五洋杂货店和一些饼店小吃摊点。小街的南首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驴市和柴草铺。因此，小街上每天人来客往，肩挑驴驮，车水马龙，特别是清晨小街上呈现出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

　　从前，在缺口小街的北侧有一片高约10米的土岗丘，因地形酷似一只蹲坐着的蛤蟆，故当地百姓俗称为蛤蟆宝地。传说清代曾有一法籍传教士途经此处，欲买下这块宝地取宝，为清廷官衙和百姓所拒。后法籍传教士于清同治三年(1864)，在河西北河下购地建一金顶天主教堂。此座“耶稣圣心堂”，虽是一座中世纪哥特式教堂建筑，但大门的建筑又具有扬州地方特色。大门朝东，门前有砌砖大照壁，大门为水磨砖门楼，门楼上嵌砌“天主堂”三字石额，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在蛤蟆地的南头有一座大高庵，北头有一座远近闻名的都天庙。此庙有庙房15间，大殿坐东朝西，面临运河，殿内供奉都天菩萨木雕塑像，最后一任住持为慧灵，都天庙除正常的香火外，还有每年农历五月十八的庙会。庙会以柴草业为主，会头为陈兆履。出会时有抬神架出巡等内容，场面壮观、热闹非凡。

　　1962年6月，跃进桥建成通车，缺口渡停摆，缺口小街逐渐冷落，居民部分划为市区所辖，有的参加农业生产，小街已不复存在，仅作为施井大队一个生产队的名称了。都天庙内先为空军某部雷达连驻地，后改建为空军干休所。上世纪70年代，蛤蟆地其余土地也被扬州市饮服公司等单位征用，建成临街商业用房。

　　缺口运河东岸长生寺

　　嘉庆十六年(1811)僧人大茎募资扩建，并改名长生寺。咸丰三年(1853)兵燹后遭毁。光绪三十四年(1908)寺僧竺仙以卖画代化募，始重建殿5楹，后其徒性莲、普霞等继续营造，渐恢复旧观。

　　长生寺寺门朝西，迎古运河而开。山门殿5间，寺门上方嵌一块“长生禅寺”石额，殿前两侧砌八字墙，门前一对石狮。第二进是大雄宝殿，面阔5间，飞檐翘角，第三进是上下各5间的藏经阁。

　　上世纪20年代，大盐商萧裕丰的夫人(女居士)系该寺的大护法，出资于山门殿之南、临古运河边建筑了一座六面三层砖木结构的弥勒阁，阁底层供奉一尊玉佛，四周置49个石凳，二层和三层悬挂萧夫人画像，其时长生方丈为可端和尚。抗日战争胜利后，长生寺一度被国民党团管区侵占，作为从四乡八镇抽抓来的壮丁集训和中转的基地，庙产设施也惨遭破坏。

　　解放初，长生寺有僧人7人，1950年仇雪明(法号能忍)到寺任住持。后来，寺先后为民生造纸厂、利民铁工厂和苏北植物油厂(后改为扬州合成化工厂)使用，众僧陆续离寺。中轴线上的殿、楼及北部的建筑，均被拆除改建，仅有南首三层弥勒阁及37间寺房尚存。1982年6月，弥勒阁被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可惜2000年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保留的寺房和弥勒阁，今所见到的弥勒阁是2002年重新建的。2004年合成化工厂的厂房全部拆除，由凯运天地房地产开发公司在此建筑商品住宅房。

　　跃进桥的建造不“跃进”

　　1951年，扬州城区通过拆城筑路后，缺口城门已不复存在，城内交通大为改善，但是，缺口古运河两岸的往来仍旧依靠渡船沟通，已远远不能适应城市经济发展的需求。对此，市人委城建部门十分关注，决定在此建造一座跨河大桥。上世纪50年代，在“一五”计划提前实现和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后，全国进入“大跃进”的年代。1958年底，整治京杭大运河工程全线动工。为了保护扬州古城风貌，减少房屋拆迁，缩短运河航程，工程采取了避开市区，裁弯取直措施，在北从互窑铺，南至长江边都天庙一线另开凿大运河。同时，1959-1962年间，新建了位于东郊的“扬州运河大桥”。为此，328国道公路扬州段，随之向南迁移2公里，与扬州运河大桥相衔接，并新建筑了运河西路。

　　为与扬州运河大桥和南迁的328国道线扬州段相配套，跃进桥于上世纪60年代初开始建设，直到1962年，第一期工程初步建成通车，这样，市区车辆可驶过跃进桥，途经扬州运河大桥直达苏北地区各县市。

　　提及跃进桥的建设过程，还有一段难忘的回忆。由于当时国家正处于三年经济困难时期，经费不足，物资匮乏，原规划近20米宽的桥墩虽已浇制成功，但当时限于地方财力、物力不足，桥面只铺设了8米宽就停下来，直到1981年秋，市政府才着手完成跃进桥的扫尾工程。利用原有钢筋混凝土桥墩，将桥面拓宽至19.5米，并分设快慢车道和行人道。此后，跃进桥又几经修建改造、美化、亮化，并设筑桥亭走廊，而今，已成为古运河上一个靓丽的景观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