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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刺的流浪汉式拍摄

作者:佚名      藏界人物编辑:admin     
白小刺的“流浪汉式拍摄” 白小刺的“流浪汉式拍摄” 这个名为“我住在这里”(I Live Here)的项目,记录了住在板房、窑洞、豪宅、普通商品房和立交桥下的人,总共已经拍了 350 户人家,计划拍 400 家。   这个名为“我住在这里”(I Live Here)的项目,记录了住在板房、窑洞、豪宅、普通商品房和立交桥下的人,总共已经拍了 350 户人家,计划拍 400 家。

  文:韩见 图:白小刺

  见到白小刺是在“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深圳展的一个论坛上。双年展开幕头两天,展馆里满是精心拗过造型的成功人士和文艺分子,他看起来就是个路过的。论坛名为“为城乡互动而设计”,演讲者流水线一样上台快速展示自己及团队在农村的设计实践,白小刺展示的却是农村的自我设计。他以他的摄影项目“交通工具”(HOW TO MOVE)为例,讲述“农民在传统的乡村生活遭到城市化冲击之后,如何积极改造自己的生产工具来适应新的城乡生活”。照片里的人多半利用自行车、三轮车或板车做点流动小生意,但改造的方式各不相同、各具创意。

  照片虽然是摆拍的,和白小刺此前最著名的项目“政府大楼”一样,全是“标准相”,色调也清冷,不过很有趣,甚至有一种公正而整洁的美。尽管题材类似,审美上却与那些以“人文关怀”为己任的纪实摄影完全不同路数。他把这些照片叫做“城市化的花絮”,是去往各个政府大楼途中的意外收获。

  摄影之外,白小刺还做许多别的事情。比如写专栏、拍纪录片、混互联网、发起和参与社会运动——其实这次他并没有以主体身份参加双年展,但在城乡互动展区,有两个项目提到了他做的工作。汶川大地震后,他到灾区拍摄农民的震后生活,发现那里缺少校舍重建的设计方案,于是联合深圳致力于灾后重建的民间社会团体“土木再生”,到灾区了解校舍建设需求、组织设计竞赛、挑选设计图稿,并最终按照拟定的设计标准建设了好几所学校。他还致力于为日益被机动车边缘化的自行车争取“路权”:骑自行车去买菜、办事、赴宴,在不允许自行车进入的地方与保安理论“为什么私家车有停车位,自行车没有”他甚至向政府提案,建议增加城市自行车道以及允许自行车进地铁。去年年底,他拿到了一个折叠车品牌的代理权,准备在深圳推广折叠自行车。

  如今,白小刺爱上了跑步(原因是去年他搬到了一个环境优美且有塑胶跑道的小区),1 月和 2 月他将分别参加在厦门和香港的马拉松比赛,“想在主干道上体验一座城市,只能通过跑马拉松”。他正在实施一个“万米千言”计划,每天写 1000 字,或者跑 10 公里,并开通了微信公共账号,向订阅者汇报每天的执行情况。

  虽说做了一系列多少有点改造社会意味的事情,但白小刺本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愤世嫉俗,好像对结果也并不执着,如果一定要总结一下的话,他就是那种活得特别有劲的人。

  白小刺出生在绍兴市东圃镇,大学考到北京,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是大城市;毕业以后在深圳工作,又目睹特区十多年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对变化的感受是很深刻的”。正因为自己就是被城市化改造的个体,他特别关心这一“正在发生的历史事件”。

  “政府大楼”(Government Building)项目最初是为 4 年前的深港双年展拍摄的,当时只展出了 14 张,接下来的 4 年里,白小刺又拍了 87 张,去年当了爸爸之后,这项需要出远门的工作才放缓了进度。“城市化是很抽象的,摄影要找具体的东西,”他说,“因此我找了两个角度,政府大楼是宏观的,微观的是人们的家,从家里的家具、摆设可以看到城市对农村生活的冲击,可能生活用具在几年间变化很大,也可能一个农村人到城市生活,还保留了农村的生活习惯,比如客厅里还挂着毛主席像,很贵的房子装饰很土”这个名为“我住在这里”(I Live Here)的项目,记录了住在板房、窑洞、豪宅、普通商品房和立交桥下的人,总共已经拍了 350 户人家,计划拍 400 家。但由于穷人比富人好打交道,直接去敲门就能拍,这么多户人家中,超过千万身家的不到 10 户,今后白小刺打算“专攻”新兴富人,争取拍到 50 家。

  在白小刺看来,双年展中被广泛讨论的“回到乡村”、“城市萎缩”等议题在中国还远不是问题:“你厌倦了城市,可以去村里啊,但城市还远远没到萎缩的时候。乡村建设倒是可以,乡村是需要援助,但主体一定是农民自己,不是专家、教授,城里人去搞的全是扯淡,那是在搞活动。”他见过唯一靠谱的乡村建设团队在山西永济蒲州镇,那是他为当地招商局拍纪录片时遇到的。在那里,一个叫郑冰的当地妇女创建了永济农民协会,带领农民们自主建设,学习城里的垃圾处理方式、和香港公司合作搞有机种植。“城里人一来搞不清楚农民到底要什么,二来也搞不清楚他们复杂的利益关系。”因此白小刺总是强调自己是个纯粹的摄影师,如果拍照过程中发现自己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就帮一把。

  每年,白小刺都会安排至少一次长途旅行,用一个月时间,租车到处跑,看见大楼就拍大楼,看见其他好玩的也拍,自称“流浪汉式拍摄”。“大部分拍摄还是挺枯燥的,是例行公事。我是一个追求数量的摄影师,不用等唯美的光线,我是狂风扫落叶,一天开车好几百公里,要在日落前赶到一个城市,否则就得白住一晚。”不过拍摄阜阳市政府著名的“白宫”大楼还挺有趣。那天白小刺到达阜阳时已经 5 点,5 点半之后光线就太暗了,他这种全景式拍法,拍摄地点起码离大楼 50 米开外,可“白宫”对面是个三层的仓库式建筑,没有立足点。“我在那里绕了好几圈,特别想拍,以为拍不到了,特别失望。心想如果这么走了,更亏,不如去洗个脚吧,对面建筑里刚好有个洗脚城。”他还没开始洗,保安来搭话,问是不是来洗脚,他说其实是想拍政府大楼。“保安好像特别高兴,说,就应该拍,曝光里面的贪官。我问他天台能不能上去,我上去过,但是门锁着,我没抱希望的,心想保安有什么权力,没想到他就是管钥匙的。于是我就拍到了,这张照片后来成了项目里比较经典的照片。”

  在流浪的过程中,他也拍了不少真正的流浪汉,也就是骑着/拉着自己改装的车子到处跑的人,有些人甚至一个省一个省不停地迁徙。有一次,白小刺在湖南湘阴坐大巴,忽然看到一个拉着奇怪大车的大伯,于是立刻喊停车,下去追:“我没有马上说我要拍,一直跟着他,想找一个干净的背景,一直没找到,后来没耐心了,我就问他,这车是干什么的,他说弹棉花的,我问他多少钱,他说 20 块钱弹一个。我说我给你拍张照片,给你 5 块钱。”这个大伯家在衡阳,是湖南南部的,一直步行到了湖南北部,还准备继续北上:“农民的概念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一旦决定离开家乡,走到哪儿,哪儿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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