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作品观感：东方情致与虚幻世界

《10.01.91》（局部）130×162cm 《1992.2.13》200×162cm 《2001.10.19》130×162cm

　　郭庆祥(收藏家)    

　　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中所谓的主流绘画创作是与世界艺术发展脱节的，甚至是背道而驰的，文化价值上也谈不上具有先进性。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华裔画家，赵无极在现代艺术创作上的成就更应具有独特的地位。

　　最近几年，赵无极确实很火，从拍卖市场上的表现就可见一斑。现在，我们要好好认识这位画家，其作品的价值到底体现在哪里？其艺术地位到底达到了哪个层面？市场价格是否反映了其作品的艺术价值？确实要好好客观、公正地研究总结一番。

　　我们研究一个画家的艺术成就，基本上就是分两条线去分析，一条就是纵向的历史线，看这位画家在绘画史上艺术趋势的节点；另一条就是横向的比较线，把这位画家与其同时代的其他画家作艺术风格和艺术成就的比较。这是我对艺术家价值评判的两项“硬指标”。

　　深受西方现代主义影响

　　首先，我们研究赵无极所处的绘画史环境。其学艺起步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可以了解到从他十四岁进入国立杭州艺专起，受到的正是西方现代主义绘画的教育，这和他的老师吴大羽启发个性的直接教导有关，也和校长林风眠“介绍西洋艺术、整理中国艺术、调和中西艺术、创造时代艺术”的办学宗旨有关。当时世界的“时代艺术”就是活跃在法国的现代艺术，所以，后来赵无极出国就选择了法国。不管是“天才型”还是“勤奋型”的艺术家，在他的成长过程中都会有吸取或“偷窃”他认为适合自己或他人的艺术成果阶段。毕加索早期也受到了德加、劳特累克等人的画风影响，一生都在“偷盗”非洲艺术；马蒂斯则从东方艺术中吸取装饰色彩的灵感等等。赵无极初到法国时也就二十七八岁，正是求知的年龄，何况当时的世界艺术之都巴黎各类现代艺术纷呈，他吸收、试用各家的绘画表现，去寻求适合自己的绘画语言也很正常。后来，他又受到美国抽象表现风格的影响，至其四十岁左右，就逐步摆脱了他人的表面画风。他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发现空灵和虚幻的哲学气息，形成了独具个性而成熟的绘画风格，并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奋斗到拿不起画笔为止。所以，从历史看，注重于纯形式探索和个人情绪表达的现代派绘画正是那个时代的趋势，赵无极和毕加索、马蒂斯以及后来美国的波洛克、德·库宁等人一样，就是这个被统称为“现代主义绘画”阵营中的一分子。

　　上世纪80年代初翻译出版的美国学者H·H·阿纳森编著的《西方现代艺术史》，书中从19世纪安格尔开始，到20世纪70年代艺术新动向结束，共罗列了800多名涉及绘画、雕塑、建筑领域的艺术家，其中惟一华裔画家就是赵无极，可见赵无极在现代绘画史中的影响力。

　　风格独具东方艺术色彩

　　我们再把赵无极与其同时代的画家做一下比较，就会发现西方人绘画更多注重画面的变形与夸张，而赵无极艺术的成长虽得益于西方的文化土壤，但其画面呈现的却是具有东方情致的虚幻的自然世界，在西方画坛独树一帜，让人耳目一新；再与中国本土的其同时代的画家做比较，又会发现赵无极艺术思维的创造性几乎是脱胎换骨的。我们知道20世纪的中国美术史，在上半叶以国立杭州艺专为主的南方美术界尚有一批当时与西方现代派艺术几乎同步的艺术创作队伍，赵无极也是其中一分子。而中叶以后，中国的美术发展与世界美术的发展毫无关联，现代派艺术被当作“洪水猛兽”，被批判、被隔绝。国内坚持现代绘画创作并有所成就的也就吴大羽、张功慤等数人而已。中国所谓主流的油画创作转向风格一统的现实主义写实绘画，客观地讲，绝大多数的美术作品都是政治宣传画，而艺术创作中最可贵的个人灵感闪烁和情感表达被彻底扼杀。而赵无极此时已身在欧洲，他可以自由创作、无拘无束。当国内绝大多数画家还在重复着西方几百年前的写实技术和绘画理论时，赵无极在现代绘画领域已经独树一帜。

　　中国近现代美术史中所谓的主流绘画创作是与世界艺术发展脱节的，甚至是背道而驰的，文化价值上也谈不上具有先进性。在这样的背景下，作为华裔画家，赵无极在现代艺术创作上的成就更应具有独特的地位。

　　关于一些相关的荣誉，如“法兰西院士”等，据我所知，赵无极一直是不屑的，之前很多次授予都被其拒绝。人们把他的作品称之为“西方现代抒情抽象派”，估计也不是他的本意，把赵无极风格硬套上某某画派，估计也是一些人的商业行为。但无论怎样，赵无极的艺术地位及其作品的艺术价值是稳固而坚实的。可能是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起，赵无极作品的学术展览和商业运作都比较成功，以至现在其作品市场价格一直较稳定。与现在一些被恶意炒作价格泡沫的画家相比，以赵无极的艺术贡献来说，其市场价格还是偏低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无极的现代艺术会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推崇，他是华人画坛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