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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疏:老东西的腔调

作者:佚名      当代艺术编辑:admin     

  近期开幕的展览“老东西——何迟和梁硕”在一个艺术表达看似已经词穷的时代里,给出了另外一种方向,虽然展览中的怀旧情愫(包括对过往生活经验的表达和对一些现成品的运用)在70后、80后的艺术家创作中一直弥漫着,但和某些直白的略显低级的处理手法相比,“老东西”的调调,拿捏得恰到好处。

  在策展人戴卓群看来,“老”作为一种态度,与“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标榜的“新”截然对立,两者之间的关系是在“新”的前提下革一切“老”的命。偏执追求新的结果造成了当代文化的致命缺陷:浅薄,缺乏厚度。且不论策展人在比较新旧时,是不是追溯的时间太长,但是一味地追求新和标新立异,让作品流于形式而忽略了表达,也已是中国当代艺术的痼疾。

  或许,何迟的“老东西”就是一个很好的说明,毕竟他的此次参展作品让人有些意外。涉猎甚广的他,此次展示了其性格中的传统情怀,不失为一次诗意的迸发。或许我们可以从他以往的作品中,洞悉他是如何将这份“老”藏掖起来,以适应当代艺术一边倒的对“新”的审美追求——2007年,何迟在唐人画廊实施了名为《东风》的行为作品。在展览现场近100 人同时鼓劲吹气,通过各自连接旗杆内管道的通气软管,使在室内高10多米的旗杆上悬挂的中国国旗飘扬起来。2010年,何迟发起和组织的雄黄社在参加大声展时,把位于北京黑桥艺术区的雄黄社工作室里没有被实体家具占据的混凝土地面切割下来,然后搬到位于三里屯SOHO的大声展展厅,之后又按照原来形状拼起来铺在该展厅的毛坯地上作为展品,并为作品起名《微笑》。同样地,在作品《绝对》中,他在一个空房间内部挖房子的墙角使房子下沉,直到不能再挖为止。此外,何迟还有一系列作品采用的是物上绘画的方式。如他把老式收音机的天线、伸开的卷尺、刀鞘、扩音喇叭、瓦片等日常之物涂成彩虹色(《一彩虹》),还把花朵重新着色(《天赋》)……类似莫名感十足的作品很多,都显示他在创作上走向了更加形而上、追求无意义的层面。这样的作品让人似懂非懂,也似乎少了些温情,在表达上与其他当代艺术家并无二致。但让人惊喜的是,这次的“老东西”似乎展露出了艺术家心底最柔软的那一部分,被隐藏起来的“自我”。

  相比较以往创作中的超验和形而上的成分,何迟这一次算是“有的放矢”,“靶心”清清楚楚地立在那里。从西安美院国画系毕业的他,展出了一组距今已有10余年的旧作。从作品中可以看出,他早期的创作着意使用诗画重构的形式,其中有他在被水浸泡了的卫生纸上写的自传体小说,有用毛笔临摹的6封家书,有用草纸油印手工完成的《大字拼音读诵本:毛泽东诗词选》……掺杂着个人温度的思考,大概是能引发观众共鸣的。据说,何迟本来准备把这些旧作永远埋葬在心里,在策展人戴卓群的游说下才同意拿出来展出。或许,我们应该感谢能在“老东西”中遇见另外一个何迟,一个服从于内心,也更本初的创作者。

  和何迟作品中的厚重诗书气不同的是,粱硕显得更灵活多变,甚至是调皮、幽默一些。这位中央美院雕塑系科班出身的艺术家,以《城市民工》成名,后来有感于雕塑这一形式的桎梏,曾进行其他创作形式的尝试,最终迷恋上了民间艺术,自此一晃就是近10年。

  批评家们普遍认为他的关注点进行转变的原因,与其几年前的荷兰之行密不可分,正是这次出国的经历让他的目光从对外部社会回到了内心。按照诗人西川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归零,归我”的过程。所以,他“一本正经”地出现在农村庙会和集市上,甚至对自己的每一次消费行为进行录像记录。在此之前,他用极端写实的方法雕塑出自己的儿子,还曾把墨汁倒在石膏粉上、切割,然后焊接C型钢……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偶发性和无意义性,让人很是怀疑这是否是对当代艺术故作深奥和观念先行潮流的一种反叛?

  那些从庙会上买回来的东西,除了彰显粱硕“恋物癖”的一面,还体现出他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创造力和奇思妙想。他用陶瓷、牛皮和塑料哨制成了《叽咕叽咕》,用火柴、筷子、玻璃钢、铁丝和瓷制成了《摇叫》,还用拖把、桌子、晾衣杆、垃圾桶组装成了《临时结构》,此外还有扣子、头花与树脂雕塑组合成的《臭美1号》。他将自己的审美范畴锁定在“渣”的范围内,按照他的说法,“渣有时是民间自己滋长出来的、某种原生态的、某种特别不在控制之下生成的东西”,这种东西“没有规则”,但又“很可爱”。虽然之后梁硕尝试了绘画、装置、影像、表演等更多样的媒介和创作形式,但“渣”成为一直贯穿在他作品中的核心线索。对此,戴卓群这样解释:“对于梁硕来说,渣既是一种实存,更是态度,乃至趣味。对经验世界和惯常逻辑的抵抗是梁硕对待事物的基本态度,这意味着否定,意味着拒绝定义。”

  除了“渣”的特质外,粱硕的艺术创作还致力于在新与旧之间创造某种关系,而且这种关系的生成是顺其自然的。就像他的玩具系列,所采用的都是日常之物的造型,又如他在组装《临时结构》时,完全依靠现成品的特性来进行组装,拒绝使用螺丝钉,以杜绝人为的痕迹。这种新与旧的嫁接和再创造,看来是粱硕以不合作的态度,努力地将当代艺术的“新”拉到“老”的语境中,让它变得更接地气。

  接地气有很多种方法,“老东西”中的何迟和粱硕,虽然艺术表现形式截然不同,但表达的感觉是基本一致的。同时值得注意的是,“老东西”不简单是“怀旧风”,它是对生活经验做出直接的反应,它对“新”保持警醒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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