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卡夫卡到许多余：独立的质感与前卫的声场

许多余在卡夫卡 许多余书店内部 卡夫卡书店正举办活动

2012年8月，许多余创办的卡夫卡独立书店开始试营业。因创办人许多余的特殊身份（著名80后作家、诗人），卡夫卡一开张便吸引了文艺界的诸多关注。

　　卡夫卡在创办之初就旗帜鲜明地宣布，秉承“小众、文艺、学术、非盈利”的理念，为安徽这个相对保守的“文化沙漠地带”带来些许新鲜的气息。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卡夫卡书店兑现了它的承诺——许多余在一栋狭小、破旧、噪杂的居民楼里，先后亲自主持了上百场各类文艺活动。诗歌朗诵，读书会，电影沙龙，签售，演讲，音乐会，公益组织沙龙......徐敬亚、李承鹏、冉云飞、解玺璋、杨黎、祝凤鸣、老巢、刘春、舒楠、陈宇飞、黄震、景凯旋等诸多学者、作家、诗人、艺术家、音乐人和导演都曾应约来到卡夫卡举办专场活动。小小的独立书店还举办过圣丹斯国际电影节单元展这样具有国际性的活动。黄金广场1栋501，几乎已经成了合肥文艺圈人尽皆知的地方。尽管它很偏僻，很不好找，还有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读者，专程或顺道到此一游。

　　尽管卡夫卡为合肥文艺交流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可文艺和思想并不能创造多少物质价值，加上受地理位置的局限，2013年卡夫卡的经营陷入持续亏损的困境。两位创办人许多余和韩庆成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将卡夫卡分散股份，拆成100股，就这样卡夫卡实现了转型，成为中国乃至世界首家“很多人的书店”。“不是亏不起，而是想做一个尝试，让更多人加入到独立书店店主的队伍中来，让书店的梦想得到更大范围的传递，并因此得以良性循环”，许多余曾在募股说明书中如此说明。

　　初衷是好的，但卡夫卡直到现在仍未能摆脱亏损的局面，因为50多位店主的热情并非如许多余当初想象的那样，很多人就是把2000块钱（一股）放进来，抱着试试看的玩儿的心态，大概他们觉得，钱不多，玩完了也就算了，权当支持一下独立书店。“这很危险，店主会从来没来齐过，我也理解，大家都很忙”，许多余说，“很多店主我几乎没见他们第二次到过卡夫卡”。

　　目前，卡夫卡还在勉力经营。“这里是梦想开始的地方。”2013年8月，许多余曾在卡夫卡一周年时写过一篇《纸上灵魂的栖息地》的文章，“木屑满地，飘散于时光的箴言，劈开真理的斧头，让它与栖身枝头的鸟儿们永别，假如某天飞过窗前，它们尖锐的鸣叫，会让墙上站立的木头，生根发芽吗？”这篇充满悲伤质感的随笔一经微博和博客发布，便引发全国文艺界的广泛关注，很多作家和出版人在表达感动、声援独立书店同时，也表达着对书店灯光日益黯淡的忧虑，以及对他们的同行——年轻的许多余，还在为写作之外的理想而困惑、挣扎努力的敬意。

　　枯木不朽，反发出新芽，盛开鲜花。

　　2014年6月4日，许多余画廊书店在合肥大摩华尔街生活广场开始试营业。

　　这是一家全新的独立书店，结合画廊和独立书店的核心元素，融合东西方文学、当代诗歌、前卫艺术等主题，在主张先锋、前卫理念的同时，捍卫着经典的尊严。书店由著名当代艺术家黄震设计，整个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装置艺术展览。别具一格的书架，在强调装置艺术效果的同时，兼顾了书架和沙发的功能性。它们看起来，像地球，像果实，像囚笼。由书组成的笼子，将走进去的读者悄悄关闭。

　　“我们做独立书店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唤起更多人的阅读情趣。这种情趣理应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文明世界的人类，必须明白，可以没有房子，可以失去一切，但不能没有书，不可失去精神的高贵，不可丧失心灵的丰富，不能让灵魂变得苍白。”说到此，许多余的眼眶好像有些湿润，他咬了咬嘴唇......这个外表柔和、亲切、文弱、理性的作家，因兼具了诗人、艺术家和策展人的身份和职能，其内心显得尤其丰富，有时他也可以是疯狂和感性的。“读书是为了什么呢？读书，其实就是为了摆脱牢笼。思想贫瘠的牢笼，野蛮邪恶的牢笼......读书，会让一个民族更好地建立内在秩序，通过自省消除个人和集体的无意识，以及自私、盲目、功利和粗暴。”

　　为何在卡夫卡经营前景不容乐观的情况下，还敢开新的独立书店？

　　在许多余画廊书店的楼上，是被誉为“中国规模最大、最好民营书店”的纸的时代书店，一开业便主办了“达芬奇绘画与艺术设计展”等重量级的展览和系列学术讲座，最主要的是，纸的时代书店是按照当当网实时价格销售图书。许多余画廊书店怎么和纸的时代书店竞争？

　　“我们是盟友关系，根本不构成竞争。”许多余自信地说。“纸的时代书店和许多余画廊书店其实同一个投资商投资的。纸的时代书店预计一年要亏损两百万以上，这纯粹是做慈善，是在为合肥这个城市进行精神扶贫。老板太低调，原谅我出于尊重而不透露他的姓名，他除了是位成功的商人，更是一位精神贵族和梦想家。至于他投资我，仅仅是因为我们志趣相投，他欣赏我，并不计回报地支持我。”

　　事实上，许多余画廊书店从筹划之初就改变了经营思路，所有书籍均由许多余根据自己的阅读经验和品味亲自精心挑选，原价出售；别具一格充满寓意的视觉设计；以当代艺术展览和当代艺术品（油画、实验水墨、雕塑、装置、独立影像）的经营为主线，主打精英阶层的精神消费需求。

　　许多余已经开始行动，他现在的角色已经不仅仅是作家、诗人和艺术家，策展人和艺术批评家已经成为其很重要的身份。由许多余画廊书店执行策展的“声东汲西·2014首届中国（合肥）自由艺术展”，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100多位著名艺术家参展。200多幅绘画、装置、雕塑、方案和摄影作品，20多场行为艺术表演，10多场学术交流活动。其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长，学术水准之高，均创下安徽有史以来当代艺术展的最高纪录，赢得广泛好评。

　　集合画廊与书店的功能，汇集高端人群，形成凝聚的合力，其前卫的声场已经不仅仅是独立，更是潮流、磁场和光源。

　　“亏本是肯定的。我们暂不考虑盈利的问题。更不会把这个书店开成酒吧，或奶茶店。人们需要的艺术绝不仅仅是几幅烂字、俗不可耐的梅兰竹菊和牡丹、早被淘汰的写实油画和水粉......尽管这个城市对当代艺术的需求可能还在萌芽阶段，但我们不急，我们有足够的耐心。”许多余微笑着说，“直到雾霾散尽，直到长出青苔”。

　　（文/若雅 载于《印象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