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丝路：参与热情与学术思考

首都博物馆“直挂云帆济沧海——海上丝绸之路特展”现场 明德化窑堆贴梅花三足杯 弦纹玻璃杯

　　姜岑 

　　这几年，随着一系列中国古沉船及相关遗址的发现，对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考古与研究也越来越深入，而沿海各地参与热情之高也出人意料。对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考察，还是应该尊重历史，从学术的角度出发。关于海上丝路的各种“热”的背后也需要一些“冷”思考。事实上，冷静、客观、严谨的学术态度将更有利于海上丝绸之路的长远建设和发展。

　　就在几天前，卡塔尔多哈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国大运河项目和中国、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跨国联合申报的丝绸之路项目，并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成为中国第32项和第33项世界文化遗产。其中“丝绸之路”是中国首次进行跨国联合申遗。

　　“丝绸之路”原指中西陆上通道，法国汉学家沙畹(Edouard Chavannes,1865-1918)在其所著《西突厥史料》中提出，“丝路有海陆两道”。海上丝绸之路，是陆上丝绸之路的延伸，由于航路上往来着陶瓷、丝绸、茶叶、香料等诸多商品，又被称为“陶瓷之路”、“香料之路”、“茶叶之路”、“白银之路”等。自去年10月国家主席习近平访问东盟国家时提出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以来，沿线各地纷纷布局，以期成为战略枢纽城市。

　　这几年，随着一系列中国古沉船及相关遗址的发现，对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考古与研究也越来越深入。《东方早报·艺术评论》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目前关于到底哪里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各方尚存巨大的争议。而各地之所以如此迫切地申请加入丝绸之路的《世界遗产名录》，很大程度上与促进当地旅游和经济发展有关，相当重要的是可以纳入到国家的“一带一路”规划(“丝绸之路经济带”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称“一带一路”)。

　　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教授葛剑雄、厦门大学历史系教授鲁西奇等学者对《东方早报·艺术评论》表示，对于海上丝绸之路的考察，还是应该尊重历史，从学术的角度出发。社会各界对于海洋，对于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视是一件积极的事，关于海上丝路的各种“热”也可以理解，然而在“热”的背后也需要一些“冷”思考。事实上，冷静、客观、严谨的学术态度将更有利于海上丝绸之路的长远建设和发展。

　　“海上丝绸之路”是古代中国与外国交通贸易和文化交往的海上通道，它主要有东海起航线和南海起航线，形成于秦汉时期，发展于三国隋朝时期，繁荣于唐宋时期，转变于明清时期，是已知的最为古老的海上航线。宋代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鼎盛时期，著名的“南海一号”沉船就出自宋代。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主任黄纯艳教授指出：“宋代在海上丝绸之路发展的历程中，除了贸易范围和贸易规模扩展、贸易路线更为便捷、技术条件更进步等以外，还有一点是应该要充分重视的，那就是在宋代对外贸易重心转移及海外贸易繁荣的推动下，南海贸易体系逐步形成了”，而“南海贸易体系成为元朝和明清东亚经济贸易运行的基本形态”。

　　如今，海上丝绸之路已成为庞大的学术概念，涵盖海外交通、航海科技、宗教、民俗、中外陶瓷、城市发展、区域经济等众多课题。据相关资料显示，古老的海路穿过东亚、东南亚、南亚、西亚至非洲东部，越两大洋经红海进入欧洲。而沟通建立起这条航道的，除了来自中国的商人外，还有印度、阿拉伯、埃及、罗马、希腊等国的古代商人。他们都曾通过转运或直航，致力于海上商道的开拓。

　　目前，北京首都博物馆正在举办一场名为“直挂云帆济沧海”的海上丝绸之路特展。分为“海路千年，世界影响”，“港埠渐隆，海路绵延”，“碧海云帆，货通万国”，“风云激变，丝路复兴”四个单元，展出了诸如“广陵王玺”、“鎏金铜犀牛”、“广彩人物故事图带盖奖杯”、“北宋越窑青瓷粉盒”等珍贵文物。这些沿海各省的海丝遗存不仅具有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更是在海洋文明越来越受到重视的今天，有助于唤起中华民族古老的海洋记忆，探索古代东西方贸易文化交流在当下的深刻意义。

　　1996年，中国渔民发现了西沙群岛海域华光礁环礁内侧的“华光礁I号”这艘南宋古沉船，是中国在远洋海域发现的第一艘古代船体。展柜里有一组“华光礁I号”上的文物。已经破碎的瓷器被珊瑚凝结成块，表面还附着着一层海盐，据悉，“华光礁I号”出水文物近万件，其中陶、瓷器占绝大部分，可以想象当时中国对外陶瓷贸易的繁荣盛况。

　　事实上，明清时期，中国瓷器在世界的影响范围极广。 当时欧洲很多显贵的家族都以能够拥有一套中国的瓷器为荣，定制中国瓷器，成为上流社会的一种时尚。中国南方地区的各窑口开始根据外来订单依样生产各类西方生活用瓷，其中以绘制欧洲家族徽章的纹章器和剃须盘、果盘、酒杯灯专用瓷器最为常见。

　　广东、福建、广西等沿海省份对“海上丝绸之路”的整理发掘用力极深。目前“海上丝路”最早始发港有徐闻说，也有合浦说等。

　　徐闻说指的是在广东省雷州半岛最南端的胺尾湾———徐闻古港。该港湾地扼琼州海峡，濒临北部湾，是当时航海技术较为落后、船只必须靠岸行驶的历史条件下进出南海的必经之地，而离岸不远处的海面上，3座对峙的小岛环抱(史称“前临海，峙三墩”)，浑然天成，无异于挡风阻浪的天然屏障。上世纪80年代起，有关专家学者开始对古港遗址和附近的大量汉墓群进行挖掘、整理和研究，出土了大量汉时期的建筑用品板瓦、筒瓦，乃至珍贵的“万岁”瓦当、铜质龟纽十字格“臣固私印”等重要文物。在五里乡二桥村附近出土的还有琥珀、玛瑙、水晶、琉璃等显见来自海外的物产，为徐闻古港的历史定位、规模、形制提供了有力佐证。据考证，由徐闻起航的丝路航线大约是：入北部湾后沿海岸经越南、柬埔寨、泰国，入暹罗湾西部的丹那沙林登陆，然后沿江而下，进入孟加拉湾，西行至印度的南海岸，转斯里兰卡，来往航程不下10000公里。而见诸古籍的民谚“欲拔贫，诣徐闻”，也从一个侧面佐证秦汉时期的徐闻确为商品集散地。而魏晋以后，随着对外贸易重心的转移和新航线的开辟，徐闻古港逐渐式微。

　　合浦则在广西北海市。合浦郡在西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设立，是西江、北流江和南流江的出海口，东有雷州半岛、海南岛和北海冠头岭为屏障，是天然的良好港湾。自从秦时凿灵渠和桂门关后，长江与北部湾水系得到沟通，中原经水路可快捷直达合浦，使合浦成为汉朝时最南端最理想的出海港。

　　刚刚成功的陆上“丝绸之路”申遗无疑是个鼓舞人心的消息，而与此同时，“海上丝绸之路”的申遗情况又如何？据相关媒体报道，“海上丝绸之路”申遗城市数量不断增加。2002年只有福建泉州，2006年国家文物局公布的《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中，海上丝路申遗城市主要是泉州和宁波。2009年增加了扬州、南京。2012年总数有9个城市，分别为宁波、福州、漳州、 蓬莱、 广州、 北海、扬州、南京和泉州。而就在今年6月21日，海南的南海也纳入了申报海上丝绸之路遗产的名单。

　　然而申遗之路并非坦途。有相关报道援引丝绸之路沿线博物馆专业委员会秘书长王裕昌的话认为，其他省份实现海上丝绸之路世界遗产名录，难度很大，其坦言“陆上丝绸之路世界遗产申报用了8年，且用的不是中国指标”。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钟翀在接受《东方早报·艺术评论》采访时认为：“海上丝绸之路历史悠久，发展过程中历经起伏，盛于宋代，以民间交流居多。然而海上丝绸之路的申遗却是一个综合性的课题，包括学术，也包括了国际政治等诸多因素的角力。”■